庚子開局堪動魄，肆行瘴癘凄惶。蕭條更恨斥華猖，幾回絕望，反轉(zhuǎn)惹思量。

異疆倒噬神州朗，吾民眾志終彰。從今風雨盡尋常，莫言霾霽，檐下眺朝陽。

——臨江仙·年關慨詠

夜，當時鐘的三根指針最終齊齊垂直指天，萬籟停吹奏，感物知春秋。

2020與2021，這兩個數(shù)字玩味之下，有兩個原本不相干的詞涌上心頭。但我知道，“20”諧音的“而立”，超越了年齡數(shù)字對應的稱謂，而“21”諧音的“而已”，更不是從電視劇里“借?！薄?/p>

一年前，第一批90后走入“3”字頭的年歲，十四億人陪著他們一起承受了比古代“弱冠”晚十年的“成年禮”。新冠疫情拉開暗黑的序幕，與全球最強霸權的貿(mào)易戰(zhàn)還沒有徹底消停，百業(yè)蕭索陰沉景象。重壓之下的忿恨壓抑情緒孳長，網(wǎng)絡上、生活里，怨懟之詞俯拾皆是。

時代的洪流，每一個人都逃不過。我們最熟悉的汽車產(chǎn)業(yè)，經(jīng)歷了2月份87%的史上最大同比暴跌。在實地調(diào)研時，諸多經(jīng)銷商與供應商反饋“做不下去了，主機廠都在停產(chǎn)和倒閉”。逃離的又豈止是他們？媒體同仁和乙方也在大量另尋出路。只是惶惶人心的背后，總有一股堅定的力量，甚至就接續(xù)在上一秒的怯懦之后。

在苦難面前，我們理解淚水與憤怒，但更欽佩忍耐與克服。

——惟有用肩膀扛起重壓，再積蓄力量徹底扭轉(zhuǎn)局勢，方為強者心態(tài)，才能在三十個春秋之后堪稱真正的“而立”。

中華民族的內(nèi)生力，從來都是最大的奇跡締造者。正由于億萬民眾按捺住悲傷與失落，積極響應國家號召貫徹“封閉戰(zhàn)術”，不計其數(shù)的白衣天使和戰(zhàn)士工人赴湯蹈火、勇敢逆行，這個古老而年輕的民族，用堅毅、無畏書寫下世界抗疫大戰(zhàn)里最動人輝煌的一頁。

在產(chǎn)業(yè)復蘇、跨洋商戰(zhàn)里，都是這種堅毅、無畏接連創(chuàng)造“不可能之戰(zhàn)績”。輝煌固然絢爛，下個回合該如何避免烈焰熄為灰燼的尷尬？答案已經(jīng)由萬千普羅大眾用行動寫就：在“堅毅、無畏”之后，由一顆平常心態(tài)揭開“持穩(wěn)、篤行”的又一個循環(huán)。

在《汽車公社》十周年慶典之后，友人問：“你們做到這樣的高度，后面該怎么走？”我還未來得及回答，一位年輕同事笑了一下：“以前是以前而已，心態(tài)放平常了，接下來我們必須做到更好才對?！?/p>

看遍人間景象，觸目波瀾不驚?！坝羞@碗酒墊底，什么樣的酒，我全能對付?！毙鹿谝咔橹皇墙夷徽?，東西方世界運勢的更迭偉力，徐徐推動歷史天平重新傾斜。恢弘壯闊的圖景，大起大落僅為螺旋式上升的局部注腳。當你將這幅圖景攬于胸中，便可登泰山而小天下，諸多塵世煩擾不過瑣屑。

個人維度，最為極端的生死亦不能外。去年，我的一位至親和一位同事都因為健康問題而一度靠近危險邊緣。令我最欣慰的并非只是他們最終安然無虞，還在于他們自此更懂得對生活珍惜和熱愛。《論語》有云：未知生，焉知死。反過來理解，同塔那都斯的擦肩而過，會令人愈加理解生之真諦。

“而立”之后的“而已”，正如“2021”承接了“2020”?！岸选?，是淡然，而非消極，是謙遜，而非冷漠。從今往后，一切風雨，一切斑斕，盡是尋常。

如果你相信“有一種力量使我們淚流滿面”，那絕對不會局限在“啟蒙者”狹小的道義里，不止是一支筆、一雙眼或者一張舌燦蓮花的妙口，而是努力擁抱尋常生活的注意力，質(zhì)樸無華卻又舉足輕重；而是從業(yè)之時悉心耕耘的貫注力，大義不言卻又聚沙成塔；而是吾國吾民生生不息的生命力，磅礴浩瀚卻又恒久綿長。

2020，苦厄過往，而立。

2021，起落尋常，而已。

文/石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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